朋友告訴我，有天她替女兒綁頭髮時，女兒因為她不打開電視，鬧脾氣嘶吼：「我最討厭媽媽了！」朋友幽默回應：「可是就算討厭，妳也不能換一個媽媽喔。」五歲女孩繼續嘟著小嘴，叫嚷著不滿的字句。
這時，朋友的老公轉過身來，用凌厲目光斥責：「再這樣亂說話，我就先把妳換掉。」小女孩瞬間收音，連鼻涕眼淚一併收得乾淨，怯怯地向媽媽確認自己是否真的會被換掉？朋友連忙安撫當然不會這樣呀。然而一覺醒來，小女孩第一句話竟然還是：「爸爸真的會把我換掉嗎？」可見這句話已深深刻進幼兒心中。
朋友憶起小學時，某日放學午後，父親騎乘摩托車載她隨處漫遊。父女倆騎了很久的車，從喧囂都市到郊區曠野，當時的她問究竟是要去哪裡呢？她父親開玩笑說：「要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把妳丟掉。」
那時的她信以為真，緊抓著父親的褲帶不放。儘管最後父女倆如常返家，過著原本日子，但她的安全感卻已消失於那個午後。往後的成長過程，她總擔心自己若表現不好，是不是真的將遭遺棄。
她的惶惑隨著時間流逝，蛀蝕成心靈黑洞，不斷吞噬信心。直至大學念讀社會系，透過與心理系配合的某次晤談，論題是恐懼，她直覺說出這個故事，才終於意識到當年那句話對她影響竟如此巨大，因而有機會慢慢修復自己。
是以當朋友看見女兒反應，便彷彿看到從前自己，她不斷告訴另一半，接下來幾天你一定要每天抱緊女兒，說有多麼愛她。
其實，常受言語恫嚇的孩子，也可能成為施暴者。朋友說自己老公常用「妳若不乖，我就怎樣」為基本句型管教小孩，因此孩子便照樣造句對別人說「妳不借我東西，我就不跟妳玩了」等類似話語。由此可知不能輕忽語言的力量。
分享這則故事的朋友，不僅讓人看見她勇敢的找回了自己，更讓我深刻感到養育孩子實非易事，不僅照料其身，更要兼顧其心，而這在在考驗父母的體力、耐心與智慧。
而若可以在成為父母前先找回迷失的自己，或許就能不那麼輕易想換掉誰了。
August 30, 2020 at 05:00A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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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生活點滴】賴賴／有些話別對孩子說 - 讀.書.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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